沈长晟十七岁科举进士及第,在翰林院做了个编修,第二年就跟着云麾大将军去了边关镇压叛乱,还立了些小攻,升为四品兵部尚书,因为政绩显著,第三年升为了三品仆射。沈长晟入仕三年,从七品升成三品,可谓是近百年来的头一人了。
华仕钧身为延勇侯府嫡长子,打仗不见得发兵如神,读书确实是一骑绝尘,十四岁就中了状元,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一路稳扎稳打,虽不如沈长晟一样升官神速,五六年时间也坐稳了四品兵部尚书的位置,手里实打实地握着一些兵权。
华仕泽虽然是延勇侯府二房的嫡长子,却比沈长晟和华仕钧更有建树,身上是有货真价实的功劳的,从十六岁科举进士及第入朝为官后,就没闲过,曾经一人舌战外邦使臣十余人,给大周朝赚足了面子,曾经站在城墙之上一箭射穿了叛军首领的脑袋,曾经出使别国,回来时不仅带回了被扣押的人质,还带回了一座城池,如今叫做泽城。华仕泽算是两家当中除了长辈之外,官阶最高的人了,正二品庶吉士,位同副相。就是不能袭爵,未必会在京城里过得不风光,也未必皇帝不会给他个封号。
华仕霖有些悻悻道:“长晟表哥你别开玩笑了,延勇侯府世代名臣,都是一次中榜,不要在我这败坏了名声。”
延勇侯府华二爷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心里有数就行。”
“是,孩儿知道了。”华仕霖应道,说笑归说笑,延勇侯府的家教确实比沈国公府要严谨一些,可能是因为沈国公府有沈静存这个一个拖油瓶的吧。
沈国公道:“再等两年也好,明年开春的这次春闱不参加也好。”
延勇侯点了点头道:“不错,咱们又不是缺这么一个官做,没必要赶着去给别人当棋子。”
沈长晟,华仕钧,吴勋源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他们的官职确实还不适合说这样的话,但是华仕泽可以。
华仕泽道:“静存那件事情将朝堂搅得一团乱,陛下已经有提拔一批新官员的想法了,开春的春闱便是开始,少不得一场血雨腥风。”
沈静存也是能想明白的,上次因为给端阳长公主脱罪之事太子和二皇子的人锋芒太露,那些官员怕是已经进了皇帝的黑名单,明里暗里肯定要贬一批再提一批来维持朝廷的活力和皇帝的政治权力。明年春闱的确是个不错的开始,只是苦了那些初入朝堂的书呆子和世族大家的傻儿子了,轻则被贬离京,重则掉脑袋没命。
“只是不知道陛下想让谁来主持监考这次春闱。”华仕泽询问这种朝堂机密说的就好像在问明天会不会下雨一样轻松。
果然要做大官还是要有魄力一些才行,沈静存如是想。
而令沈静存更意想不到的是,当着柔嘉郡主和秦笙小姐的面,萧弘演竟然回答了华仕泽的问题,并且还有些漫不经心,甚至都比不得萧弘演陪自己挑两件首饰来的认真。
“父皇说,暂定秦御史,向太史,仕钧兄和勋源兄,观察到春闱开始前,若无不妥应该不会变了。”
萧弘演身为皇子,知道一些他们这些做臣子不知道的事情,也十分正常,众人也并没有惊疑。
秦御史当初也是惊艳一时的探花郎,而向太史负责起草文书,记载史事,掌管典籍例法祭祀,文采自然不容旁人质疑,至于华仕钧和吴勋源都是当年本届的状元郎,因为年轻更能接受并且为朝廷吸收新鲜血液。
酒足饭饱后,萧弘演和沈静存来到了事先为他们安排好的屋院,也是幼时沈静存来延勇侯府小住时住的院子,梨橱。
萧弘演拉着沈静存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食,才放人回屋歇着。
萧弘演道:“延勇侯府装饰布置想来古朴厚重,倒不想还有这种俏皮的院落。”
沈静存不以为意道:“因为这是外祖父舅舅他们为我准备的院子,我小时候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呢。”
“原来如此,很有静存的审美风格。”
萧弘演看着靠在床头的沈静存,美人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静存想什么呢?”
沈静存一脸八卦道:“你说二表哥为什么偏偏同意二舅母这次说的秦御史的二小姐呢?”
萧弘演看着沈静存笑了笑道:“仕泽兄在京城里的确是出了名的挑剔。”
沈静存见萧弘演给她递过一杯茶,就知道这厮又要说些她不知道的奇闻异事了。
萧弘演道:“秦御史家的两位小姐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连父皇都夸赞过,只不过秦家只有一个秦御史在朝为官,势力单薄,很多宗室贵府和显赫世家不愿意找这样一个外家。当年合德大长公主在时,每年都会在京城最大的园林里举办百花盛会,夺魁者便是新任的京城第一才女。有一年秦御史长女在宴会上大放异彩,力压柔嘉慧敏等人,夺得魁首,之后便嫁给了云麾将军的嫡长子,连大长公主都随了份礼。秦大小姐嫁人后,秦二小姐才来参加百花盛会,谁料慧敏和几个世家高官小姐将在秦大小姐那丢的面子找到了秦二小姐身上,但尽管这样,秦二小姐依旧化险为夷,拿了琴书画诗四个第一成为了新一届的魁首。”
沈静存道:“难道殿下要告诉我说,二表哥被秦二小姐的才名所折服了吗?”她怎么看也觉得这样的才名她那位天之骄子的二表哥应该不怎么在乎才是。
萧弘演看了沈静存一眼道:“你那些年当真是处在深闺,连个京城里的八卦都不知道?”
沈静存前几年忙着和沈国公府的牛鬼蛇神亲戚们斗,后几年忙着享受生活,哪有闲情逸致听京城里的八卦。
萧弘演继续道:“百花盛会每年都会邀请有学识地位的人去做评委,那一年仕泽兄也担任了评委。”
沈静存撇嘴,对旧八卦一概不知的她此时显得有些笨,道:“难道折服二表哥的不是才名而是货真价实的才华?”
萧弘演用力揉了揉沈静存的脑袋,眼神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当年秦二小姐还有舞蹈表演的,只是被玉丞相家的庶女阴了,还是仕泽兄挺身而出英雄救美的呢。”沈静存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沈国公府宠这个女儿宠的也太过头了!
沈静存有些惊讶,华仕泽可不是个菩萨心肠,向来不多管闲事,更何况还是一不留神就要许终身的英雄救美!“难不成二表哥对秦二小姐是一见钟情!”
萧弘演看着沈静存无奈道:“真不知道你……当时已经不是一见钟情了,那次已经是再见倾心了。”
沈静存睁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萧弘演继续解释道:“没过两天,京城就将仕泽兄琼林宴上喝多了,误打误撞走进了前来接父亲回家的秦二小姐的马车里的事情再次传了起来。”
沈静存道:“这个我听说了,当时琼林宴后二舅舅还打了二表哥一顿,亲自上面道歉去了,费了些功夫才将传的不成样的谣言压了下去。”
萧弘演道:“是啊,眼看旧事重提,众人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仕泽兄向父皇表意说想娶秦二小姐为妻,父皇不好给臣子指婚,暗地里和你二舅舅与秦御史说了仕泽的心意,你二舅母第二天就带着一百一十八抬聘礼去御史府下聘去了。当时仕泽兄已经是二品庶吉士了,还是跪在三品的秦御史面前,文采卓越情深意切地道了歉意表了心意。”
沈静存点点头道:“所以这次家宴请了秦二小姐,是婚期将近了。”
萧弘演道:“钦天监早就把日子算出来了,六月初八一个,九月十二一个。好歹是延勇侯府的两位公子明年成亲,父皇看在百年簪缨世族的面子上,也要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出来,更别说一个是皇室的郡主,一个是他的心腹重臣了。”
午后,二人闲聊过后相拥而眠,萧弘演突然问道:“你那几年为什么不参加百花盛会?”
沈静存窝在萧弘演的怀里道:“我去参加?我比什么?”
萧弘演一阵语塞,随后道:“琴舞书画,诗词射箭。”
沈静存道:“可算了吧,就算我不要面子,姐姐还是要嫁人的。况且我可不想给沈国公府和延勇侯府丢人。”
萧弘演并不苟同,沈国公府对子女教养颇严,只看沈静姝和沈长晟就知道,沈静存身为沈国公家二小姐就算不样样精通,也不至于太差,更何况他见过沈静存的字,听过沈静存随意做的诗,就萧弘演看来,完全不输秦御史的两位小姐,诗词怕是还要更胜一筹。萧弘演看了看怀里已经入睡了的美人,笑了笑道:“小懒虫,你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都由你,你过的舒服自在就好。”
萧弘演陪着沈静存在延勇侯府好好玩了几日,除夕前一天早上才回了秦王府。沈国公府延勇侯府和沈静姝吴勋源也都知道除夕宫宴要宴请各国来使,他们也要在宫宴前入宫的,也就没留沈静存再多坐半日。